蓝沐辰

脑洞大过宇宙黑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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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潇(十五)

上一章(十四)


15.陌上人如玉

 

一夜无梦,叫唐啸君觉得精神好了不少,而唐乾的事情算是解决,唐啸君便想是去堡内还是去杭城的好。

唐筮华已经回到浩气盟去,此时飞鸽传书而来,是堡内叫唐啸君回去一趟。在客栈结了账,唐啸君就租了一匹马,往唐家堡回去。

原来是得知了唐筮华的传信有关于唐乾的事,堡内叫唐啸君回去复命的。关于唐乾的事情,却是可以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。回复完,唐啸君想着去苗疆见见自家师父,便要进到欧冶子别院后头去,想着把那里数年前埋着酒掘出来,一道带给师父。

回到自己的屋子,翻出了一些师父给的东西,从那堆东西中,还掉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。那块玉佩为圆形,玉佩一面雕刻一个君字,另一面则是一只辟邪神兽和一群蝙蝠。那是唐啸君还小的时候,遇到的一个道骨仙风之人所赠送,只是时间略久远,不能忆起那人容貌来。

他还记得自己对那人说,十年亦或是二十年后,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他。而到时候,那人会拿着一模一样,却刻有“竹”字玉佩来相认。

那人,究竟是谁?

想不起那人容貌,唐啸君干脆就放弃了,却也带着这枚玉佩一起上路。不过数日就到了苗疆。

唐啸君的师父,汉名琴雅、小名曲儿,蓝玲珑一直唤曲师父。她在苗疆有一“鬼蛊师”的称号。琴雅比叶伊还要年长几个春秋,若说三十有余的叶伊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话,那琴雅看起来是个二八少女。私下里,蓝玲珑对这唐啸君说:曲师父是越活越年轻,根本就是个老妖怪。

唐啸君对这话有些无奈,然而在此次到苗疆看到自家师父这十六七岁模样,不得不觉得蓝玲珑说的很有道理。

也不过才三年未见,唐啸君暗想,上一回来,看到师父还是二十来岁模样。绕过自家师父的毒池,他看到那毒池中的莲花是一如既往的妖娆,散发着淡淡的香味。而那毒池中的鱼,看到唐啸君,都纷纷跃出了水面。

大约都成了精了罢。唐啸君是这样想的。

那两方毒池后头,就是师父的屋子了,屋子前头袅袅飘着烟,而屋子外面坐着一个少女,看着那飘着烟的炉子。

在看到唐啸君的时候,她就开口道:“臭小子!”这一刻,唐啸君立刻确认这少女就是自家师父。

待唐啸君走到她面前,琴雅是上下打量了徒弟几个来回,直把唐啸君看的发毛,这才缓缓轻启朱唇道:“不错,至少还活着。”唐啸君行礼:“师父。”琴雅依旧关注着自己的炉子,漫不经心问道:“这次呆多久?”

唐啸君想了想:“待到开春吧。”

只见琴雅眉毛一竖,哼了一声:“你是想呆在这里混吃等死么?”说着,抄起了放在边上的笛子,敲了敲唐啸君的腰侧。

听得师父这么说,唐啸君有些失神,想起了张墨筠。不知道张道长此刻在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。

他……

“臭小子!有没有听我说话?”被琴雅的声音唤回了神,唐啸君有些怔怔看着自家师父。“你……”看到唐啸君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,琴雅怀疑起来,“你不会在外面招惹了些什么吧?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来:“被哪边的妖精勾了魂?”

这一句,说的唐啸君异常尴尬,心里却不敢把张墨筠与那种吸人精气的精怪划上等号。

陪着琴雅聊了老半晌天,唐啸君突然想起那个君字玉佩来。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都放进屋子里,唯独把那枚玉佩交给了琴雅。琴雅见唐啸君这样一个动作,显得有些奇怪。“这不是在我收你之前就一直在你身边的么,给我做什么?”唐啸君抿嘴,好半晌才说道:“放在师父这里。”

“怎么?做定情信物啊?等你有了喜欢的,就要我来把关?”顽笑是这般说着,琴雅却也将这玉佩收了起来。

原以为能在师父这边过个清静日子,却不想到第二天,就来了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。看到在毒池边谓喂鱼的唐啸君,都好奇地跑来问东问西。

“你是谁呀?是白道长什么人吗?”那些小姑娘也不过十四五岁模样,大约是附近人家的女娃儿。一看到唐啸君,可能被他那身暗鸦色破军,衣着上的倒刺暗器吓到了,推推搡搡了好半晌,才有一个小姑娘壮着胆子来小心翼翼问道。

“白道长人呢?”看到唐啸君没有过多表示,又有人问了一句。

“姑娘们都在这里作甚么呢?”

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,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。唐啸君随着姑娘们一齐转身,看到的是一白发道袍的男子,男子是眉眼弯弯,面目温润,倒是叫唐啸君想起一句:公子春衫桂水香,远冲飞雪过书堂。

看到这个男子,姑娘们纷纷叫了起来:“白道长!”

“白道长你回来了呀!”

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!

还是孩提时期,唐啸君与蓝玲珑一道,在叶伊的教授下学习毛诗。蓝玲珑看到这一句时,就有些好奇为何会“云胡不喜”,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。直到后来,见到了林将军未曾告知而突然就出现在叶伊面前时,叶伊那样的惊喜情态,大约也算是了解了一二。

唐啸君看看那些小姑娘们,不知为何想起了蓝玲珑说的一句:看到师父和林将军那样的,才知道什么叫做“一日不见如三月兮”,我还宁愿不要这样,若我是师父,遇到了林将军那样的情况, 我一定会脱下舞装换戎装。

要是……唐啸君有些怔愣,要是我,那会如何?他想起了张墨筠那张淡漠出尘的脸,又想起自己在花灯生所写。

素衣乱红自独立,泠然遗世尘嚣寂。愿得君身三重雪,风霜尽去梦有晴。

那人冷如华山之巅,岿然不动,就算是梦里也未曾有过晴时。唐啸君想起张墨筠曾用朱砂在他手掌心里头,画过符咒,他抬起手来,出神地看向掌心。明明就在身边那时候,却咫尺天涯。

看不到、听不到,却不能控制自己想不到。唐啸君有些惘然,那样的感觉,比之之前对于莫君逸,更是挠心肝。人生这般短,日子那样长,怕是待到两鬓斑白,空余思念与爱恋,最后只剩下那一个仙人,还有一堆曾有姓名的枯骨。

“姓白的!”唐啸君的黯然神伤,被一道叫声打断。他抬头,便看到怒气冲冲的琴雅,走到了那道长面前。“曲儿。”与琴雅相对,那白道长却是笑眯了一双桃花眸,薄唇换出琴雅的小名来。“闭嘴!”琴雅气愤地唤出了她那两条蛇来,叫它们扑向白姓道长。

那白道长不怕也不躲闪,只见着两条蛇是顺着白道长的手臂游了上去,缠在白道长手臂上,最终蛇头停在白道长肩膀。

唐啸君看到那双在白道长肩膀上吐着信子的蛇,觉得有些惊奇,那两条蛇很有灵性而且很听自家师父的话才对,这居然没有恐吓也没有缠紧了这人。

“哼!”琴雅手叉着腰,磨着牙看着这两条叛徒。

“小君!过来!”她只有唤过自家徒弟,唐啸君看了白道长一眼,摸了摸鼻头,只好跟着琴雅走进屋子。

而那白道长却也是笑眯眯就跟在了后头,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。

进屋的琴雅自然是看到了他,瞪了他一眼:“白秦素,我有让你进来吗?”她对着那两条蛇道:“还有你们两个!啊?”她站在屋子中间,抱臂冷哼。“哎呀,曲儿别生气。”白秦素依旧是满脸笑容,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块点心来。“来来,吃块点心。”说着,打开了那油布包。

琴雅却是看着白素琴摊开的手中,那打开的油布包里头的点心。“姓白的,老娘让你吃我的喝我的,还让你住在这里,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!”说着,就转身离开了。

“哎呀呀~”看到琴雅离开,白白秦素依旧是一脸笑容,却故作为难挠挠头:“这下可麻烦了,小君,你说该怎么办?”小君?被叫道的唐啸君是一脸茫然,这位道长,也太自然熟了一点罢?这似乎还是唐啸君第一次见到白秦素才对。

他突然就有些不明白这现在是什么情况了。

“唉……”白秦素摇摇头,倏然唐啸君就见眼前是白光一闪,原本白秦素站着的地方人已不见,只有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站在那儿。

那只狐狸亦是眯着眼睛,像是在笑的模样。它舔了舔自己的前爪,随后抬起腿来,向前走去。边走,还边发出了白秦素的声音来:“曲儿~莫生气了!”

而在琴雅那边,唐啸君跟着白狐过去,就见那只白狐走到琴雅面前。琴雅听到白秦素的声音,自然是生气,却看到了那白狐,不住多看了几眼。那白狐道:“曲儿~”说着,就跳进琴雅怀里。

“姓白的!”琴雅是忍不住摸那白狐光滑的毛皮,一边低声道:“你真是吃定我了!”

那白狐歪了歪脑袋,一张嘴,吐出蓝色狐火:“怎么会呢~对不对,小君!”

又被莫名提到的唐啸君却有些惊诧,知道这白道长是狐狸变的,却更惊诧与自家师父的反应,还有那个称呼。

甚么陌上人如玉,在一看到这只狐狸时候,都烟消云散了。

 

注:毛诗,既《诗经》,《诗经》在先秦时期称为《诗》,或取其整数称《诗三百》。《诗经》内容丰富,反映了劳动与爱情、战争与徭役、压迫与反抗、风俗与婚姻、祭祖与宴会,甚至天象、地貌、动物、植物等方方面面,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。

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:取自《诗经》的《国风·郑风·风雨》,译为终于看见君子归,心里怎能不高兴?

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:取自《诗经》的《国风·郑风·子衿》,还有《国风·王风·采葛》也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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